(节目导视:曾在潮州陶瓷史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漆瓷”,如今几乎无人问津。还有谁,还在重操这种“旧业”?《厚德潮安》之《郑元坚的漆彩世界》即将播出)
1934(主持人 李清):美丽家园,厚德潮安。在潮州书法界,提起郑元坚,很多书法爱好者都会认识。其实,郑元坚是一位杂家,他除了书法和篆刻,还有一些不为人熟知的。今天就一起跟随我们的镜头,一同去揭晓。
潮州传统民间手工艺源远流长、千姿百态。“漆瓷”就是其中之一。“漆瓷”又称“漆彩”或“瓷胎漆彩”,在陶瓷彩绘史中,漆瓷是一门既新又老的工艺。它产生于八十年代末,盛行于九十年代,然后逐渐没落。到现在,漆瓷几乎成为了一门“绝艺”,几乎没有人继续从事漆瓷创作。郑元坚也许是目前唯一还不放弃这门技艺的艺人。
1838(主持人 李清):一走进郑元坚的工作室,我就被正面这个画了牡丹和孔雀的大花瓶深深吸引,这个就是我们今天要介绍的漆瓷,漆瓷是种什么样的工艺?我们一起来请教郑元坚,元坚兄 你好!
(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郑元坚):漆瓷也叫漆彩,是瓷胎漆彩,它与我们传统彩瓷不同,传统彩瓷是直接在白胚瓷上彩色,漆瓷要先打底,整件喷成黑色打底,再在上面作画。
九十年代,漆瓷曾经以色彩艳丽、浓烈而备受老百姓推崇。区别于彩瓷,它有自身独特的创作技法。
(主):它当时是怎样兴起的(郑):因为销量 当时(漆瓷)的销量非常高,色彩饱和度高 艳丽 浓烈 受到老百姓的喜爱。〃 (主):(这件作品)上面体现了哪些技艺呢?(郑):比如像这样特殊的画法,上边是蓝色的,下边是白色的,这个画法叫作“湿”,在孔雀脖子的位置,包括翅膀,尾巴的位置,都是这种画法。还有一个画法是“洗”,通过(颜色)浓淡的变化,像这叶子,由绿变黑,就采用“洗”,还有“拍色”技巧,从深到浅,使用海绵,这整朵牡丹红色由深到浅,就是用“拍色”的方法,都是比较特殊的技艺。
有“中国瓷都”之称的潮州,陶瓷业蜚誉海内外。九十年代末,随着西方审美观念的渗透和盛行,人们的审美开始向多元方向发展,很多传统工艺品受到了冲击,其中就包括了从彩瓷中衍生出来的漆瓷。早在九十年代,十六岁的郑元坚开始接触漆瓷。
(主):这一部分是什么(郑):〃下面是我的自我介绍 予自幼喜爱书画 十六岁入彩瓷厂当学徒 因为喜欢画画的原因,亲戚朋友便建议我去学彩瓷 刚好彩瓷厂要招工 所以去当学徒 得微薄工资以补家用 熟习漆彩之法 忽忽逾二十年矣 今此法将濒绝 嗟夫 拾笔写此,以忆儿时。
目睹其从兴到盛到衰的全过程,对漆瓷代表的技艺水平和潮流朝向有很深了解,舍不得漆瓷技艺的陨落,不希望后代只能从文字记载中缅怀这门技艺,二十多年来,郑元坚一直都在断断续续地坚守着漆瓷的创作。
1841(主持人 李清):这一件是我近期的作品,画了半个月的时间//设计来源于生活,我这件作品画完后上面剩下一点空白的地位,一直在考虑画什么东西,底层一开始就画好,中间的内容还没填充,现在发现画两枝枇杷也不错,金黄色和孔雀、牡丹在搭配上也比较华贵。(主):结合生活创作 日记 这边还写了一首诗 是否漆瓷也有这种要求?(郑):这是我本人彩瓷的特点,将文字运用在漆瓷上的也少 我是将大量的文字写在上面 我写的这首诗是和这幅图有关的 写了自己的一些感受:富贵花开孔雀飞 孔雀配牡丹的意境 珠光宝器共锦衣 两只孔雀都穿上一身锦衣 色彩非常鲜艳 天留奇石女娲后 历史上有女娲补天的故事 我也在孔雀后面画了一个奇石 是讲这块奇石是当时女娲补天留下来的 一夜春风带露归 一夜春风带走露水 牡丹盛开 体现了这幅画的意境 。
郑元坚回忆,从前瓷厂的漆瓷制作多数是流水线分工合作而成,每人有熟练的一道工序。现在的郑元坚独立地承包了所有工序,不仅如此,能书善画的他触类旁通,轻车熟路地在瓷器上题字绘画。从这一层面上,郑元坚觉得自己的漆瓷水平是在不断成长和赶超中。
这些形态各异、绚丽多彩的作品多数是郑元坚根据器物形态而随形创作的,他喜欢选用自然山水题材,洒脱而自在。
1912(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郑元坚):题材方面我本人比较喜欢画荷花和山水,因为我本人的性格喜欢游山玩水 (我觉得)山水画也比较大气 我画山水喜欢体现山川 上面的房子 树藤都画得比较细 放在山水中作为点缀 借景喻情 这一件是荷花 很多人对荷花的理解是出淤泥而不染。我喜欢荷花的原因,是因为它简洁大气。//比较淡雅,这是我个人独特的理解。这件传统题材 双龙夺宝 在黑底上彩上金银 图案突出 仿古//这个漆器造型整体像一只凤 整个瓶身比较长 像一只凤 所以我就画上凤凰牡丹。(主持人 李清):结合器皿的形状 形似凤凰 就画上凤凰的造型 这个更特别 。(郑):这条是牵牛花 也是因为器皿造型 我想了很久 一开始是考虑画荷花 但一颗含苞待放的荷花上大下小 不适合这个造型 后来考虑后画上牵牛花 牵牛花顺藤生长 上面是几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这里写的是天涯过客 夸张的形容牵牛花顺藤蔓到天涯。
从磅礴的山水到缠绵的牵牛花,大自然的生灵都来入画入器,郑元坚的作品因而充满生活气息。
1913(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郑元坚):这一个也和造型有关系 它的造型比较简约大气 我画了两只鹤 后面也题了一首诗 写了曾把鹤年方寿长 曾经把鹤的年龄比作人长寿 逍遥自在白云边 在云上逍遥自在的飞来飞去 人生如梦能如此 人的一生像一场梦 非常短暂 如果像鹤一样 应作蓬莱小神仙 那么人也会像个小神仙一般 这一条也有题诗。(主):这一条更特别(郑):这条是芭蕉和梅花 芭蕉梅树避春寒 两只鸟在芭蕉和梅花下避春寒 细雨和风鸟语中 数叶青天村野外 青天是指芭蕉叶 年年相约看梅红 两只鸟停在这里年年相约看梅红,比喻人的感情 白头偕老//所以把诗和书法相结合 我们古人讲究诗书画意 相结合更好
(节目导视:借鉴自古代漆器彩绘或铁笔漆画而今几近销声匿迹的潮州“漆瓷”,在郑元坚的手中继续存活。技艺重归生活,需要你我的关注。《厚德潮安》之《郑元坚的漆彩世界》正在播出。)
不慢待每一分钟,是为不辜负时间;投入自己热爱的事,是为不辜负生活。人一辈子,总得让一些善意执念推着往前,郑元坚因此愿意去听从自己内心的安排,专注漆瓷。他觉得至少对得起光阴岁月,其他的就留给时间去说吧。正是在这种执念的驱动下,郑元坚将“书”和“画”有机结合,在瓷器上开辟了属于自己的另一方精神天地。
在漆瓷创作中,勾线是一项很难的程序。这是彩绘最本质的部分,除了熟练的基本功、能熟练操作工具外,还需要很好的绘画基础和个人的悟性。得益于幼年彩瓷厂所学,郑元坚熟悉油漆的使用方法和工具的应用。对于图案、工艺、国画等书籍,郑元坚刻苦自学,并尝试在纸质、木板、玻璃材料上绘画以及各种题材的创作。一次次的实践换来了良好的经验,郑元坚勾线越来轻松自如、随心所欲。
一段创作
1942(主持人 李清):元坚兄,我们漆瓷大概有多少道制作工序。(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郑元坚):漆瓷的工序有很多道,大概有这几道。打底 画花,先填色,然后再勾线 拍色,最后再抛光。也是为了起到保护的作用,(主):那你现在在做的这一道工序是什么?(郑):现在是在勾线要来画这只鸟。(主):是不是最难的工序?(郑):勾线是最难的,要把鸟画得活龙活现。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是无法做到。这些都需要心中有数。不允许去看,不然勾勒出来的不生动。
勾线是整个工序中最难的一道,它奠定了作品的灵魂和基础。而在漆瓷创作中,匠人们还会运用到一种出人意料的工具,注射器。
1943(主持人 李清):漆瓷是不是用一支笔就能完成所有的工序。(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郑元坚):还要用其他工具就是针筒,我们的注射器。跟医院说使用的注射器是一样的。(主):你能给我演示一下吗?我非常好奇,我们经常看到的,是用笔画,用针筒代替笔(没有见过。)(郑):针筒在漆瓷上是非常好用,它能够画出流畅的线条。和有硬度厚度的线条。看起来非常有立体感。// (郑):其他彩瓷也有用过类似的工具,但漆瓷是全部使用注释去。这漆瓷的特色,这样填色和勾线的过程就完成了。
注射器的参与大大加速了漆瓷的产出,但产出把控也考验着匠人对技艺把握的熟知程度,它是漆瓷的另一特色。类似于钢笔,注射器画起来的线质硬朗,中间均匀,有一定立体感,起笔处都有一个圆点,主要适用于画花、叶、枝及描金线、描银线时所用。
除了注射器,漆瓷创作还要用到海绵。用海绵,意味着漆瓷创作进入下一道工序,拍打。
1945(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李元坚):元坚兄那接下来的要做的工序是什么呢(郑):拍色//(郑):拍是拍打的意思//(李):我发觉你换了另外一种除了笔之外还有海绵,那么海绵用来干嘛?(郑):海绵用来拍的//(郑):因为它比较柔软,能把这个色吸起来,所以能够(使颜色)从深到浅(李):你来给我们示范一下(郑):这个石头它生长得像珊瑚一样//(郑):这个地方要分成三块//(郑):画色之后,就拍下去。会产生一些像点一样的形状,它看起来也有像石头的感觉。(李):是 在拍的这个过程中,力度要不要怎么控制?(郑):要的,要越来越轻,为了把这个色拍散 一开始用力比较大 //(郑):这个色现在太浓(李):再调浅一点是不是?(郑):是的,再调浅一点,然后拍出来的用棉花棒这个地方擦一下 (李):哪个地方(郑):这个白色的地方把它擦一下,没了。
瓷器仿佛天生就是画作的载体,毛笔、针筒、海绵,各司其职各自发挥所长。花、叶、枝、禽鸟、山水、树石,千姿百态的具象就在这种神奇的组合中跃然生动。专注于眼前,任时光流逝;心有多净,画面就有多美。郑元坚一笔一画之下是对生活的理解,笔触触动的是内心的情感。
而从客观来说,漆瓷,并非特别难以掌握的高深技艺,那么郑元坚所说的“绝艺”,就在于这门手艺目前从事者几近于零。听从内心、选择自己所喜欢的并为之坚持下去,郑元坚愿意在这件事上给自己打气。
1930(主持人 李清):漆瓷是一个时代综合因素的产物,有着自身的特点,曾经在陶瓷史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我们无法预知它是否能够重创辉煌,再次走进人们的生活。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艺人初心不改,这门技艺必将会活色生香地在人们的口中手中,继续走向岁月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