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岁的外甥女在我的车里听到歌曲《童年》,她疑惑地问我:“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这'黑板'应该是'绿板吧'?”8岁的侄子则当场纠正,老师用的“白板”,也没用粉笔。
黑板、绿板、白板,孩子的问题使我心生感触。
98年我初上讲台,用的教具是黑板和粉笔。学校最古老的黑板,是黑漆涂在墙上,我至今记得那种粉笔划过黑墙的感觉:又硬又凉,写至坑洼不平之处就断笔,写至光滑之处吱吱响,粉不上墙,不得不跳过这一块“地中海”。
后来学校给每个班订购了一块小黑板,我们欣喜若狂。小黑板的作用很大了,上课前写几道题,一上课就展示,节约了时间,提高了效率。
但是我们谁也没有埋怨过这些教具,因为我们也没见识过更好的。我们唯一觉得不方便的就是擦黑板的时候粉尘飞扬。有时候一节课讲得太投入,随性徒手擦黑板,擦了又写,写了又擦,粉尘飞落,一节课下来一身白尘。下课的时候我们提着粉白的双手,排着队去洗手盆,看到彼此的黑发上、肩膀上落满了粉尘,互相取笑。
那是一个很纯真的年代。
我工作了两年,教具产生了第一次飞跃性的发展,教室一律换上了绿板。那是一大块树脂材质的军绿色平板,挂着墙上低调而深沉。粉笔划过绿板的的时候,会有细微的哒哒声,此时粉尘飞扬的情况大大减少,粉笔盒上悄悄有了这样一行字“无尘粉笔,关爱教师”。除了“好写”二字,我再也想不出其他形容词了。
彼时幻灯投影的出现,代替小黑板的功能。幻灯投影是利用光的反射定律,在幕布上投射形成影像。当时的幻灯是一片透明塑料片,用黑色的油性笔在上面写下需要展示的内容,投射出去只是单调影子。记得那时候每个老师只能领到少数的几张玻璃塑料片,但是大头笔写上后很难洗掉,我经常小心地包好,带回家,用刷子、洗洁精仔细擦洗,以备第二天再次使用。我曾经参加过一次较为大型的优质课比赛,那时候我用尽了手头的一切教具,慈祥的副校长大手笔给了我一叠玻璃塑料片,对我说,你尽情地设计幻灯片,写错了咱们还有新的,就不必带回去洗了。
那也是一个很纯真的年代。
直到PPT这种东西出来,我们才觉得,黑板和绿板都out,轻点鼠标在屏幕上七彩跳跃切换的,那才叫幻灯。09年,每个学校仅有一间多媒体教室,有电脑,有音响设备,有数码投影仪,在绿板的旁边,有一大块白色的幕布。老师们要预约才能在那里上一节课。为了能在多媒体教室上课,我每个周末跑到同学的家里,请她家的大学生妹妹手把手教我制作PPT,学习在网上下载课文录音,小视频,插入到课件中,使课堂图文声情并茂,一张幻灯的呈现不仅精彩,更是让学生一目了然认识到了重难点。
不久,开始了教育创强。几乎是一夜之间,我们惊讶地发现,教室里的绿板换成了白板,粉笔换成了各色大头笔。
多媒体教学开始时兴了起来。那段时间,我们都在忙着如何适应这些教具,几乎都有过一些尴尬的遭遇,由于对多媒体的操作不熟,课堂上经常手忙脚乱。大头笔也状况百出,写了字擦不掉,师生们想尽了办法采用洗洁精、肥皂各种擦洗,甚至用上了百洁布。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学生发现风油精可以擦去笔迹,那天我去上课的时候,惊喜地发现白板干干净净,但是整间教室弥漫着风油精的味道,我哭笑不得。
学校对于白板、大头笔不好用的问题,采用过多种解决办法。我们学校曾经在一夜之间更换了一批白板,也采购回了各种品牌的大头笔。有的学校把绿板请回教室,做成拉轨的形式,使绿板和白板共存,给学生呈现得更多。
那是一个纯真而求索的年代。
15年,班班通和交换式电子白板又为多媒体教学升级了。我们又进入了继续学习、迎接挑战的时代段。当时同事苗苗去广州学习了这些高新的技术,回来后给我们培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说的一句话:我们是信息时代的移民,而我们的学生是信息时代的始祖。因为孩子们就是在技术创新、信息飞跃的年代中成长起来的,如果我们当老师的总是一味地认为“一块黑板、一根粉笔也能教好学生”,那是对当今的孩子不负责任的表现。他们成长于新时代,拥有更大的信息容量,需要充实更多的知识文化,才能参与日新月异的时代发展。
2020年春节,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迫使全国城乡各地开展了线上教学。老师们对着电脑,戴上耳麦,自嘲“18线直播上线了”。时值三月,我们仍在居家防控,在我的第一场直播中,我在课前播放了旧歌曲《小草》,我带着耳麦认真地说:陌生已花开,你们要像小草一样蓬勃生长,不负韶华,自律读书,我们总会战胜疫情,摘下口罩重逢在校园……
随后不久,线上教学就成为疫情期间常态化的教学模式。想起上世纪曾在作文中写道:21世纪孩子们不用去学校,在家里也能上课。科幻的场景就这样实现了,虽然她带着一股浓烈的悲壮而来,但掩盖不住信息化、数字化的高新霸气,这就是新时代教育的必然趋势,这就是我们奔向小康的路上“停课不停学”的有力保障!
黑板、绿板、白板见证了我们奔向小康的足迹。老师们在变迁中经受洗礼,但是连线学生,面对学生,这仍是一个纯真的年代。
(作者单位:陆丰市东海新龙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