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水牯扛着龙骨水车来到了田边。架好水车的时候,女人也来了。
女人来到水牯右边,站开弓步,不声不响地接过水车把手。水牯只好立在左侧,如相声中的捧哏,默契地配合女人车起水来。
块头高大的水牯粗胳膊粗腿,车起水来轻松自如。娇小玲珑的女人则要用双手抓住握把,推拉之间,身体也跟着前倾后仰,似虔诚的信徒在向神灵作揖祈祷。水车叶片击拍着鱼塘里的水,激起阵阵涟漪,扯皱了山的倒影,水车头部便吐出哗哗流水。
一轮蛋黄色的圆月从树林里露出了半张脸,将远处的山峦和房屋映照出朦胧影子。都说朦胧中的人最美,水牯忍不住瞟了一眼女人,不免心痛怜爱起来,嗔怪道,我说去租抽水机的,你偏舍不得那几个钱。女人说,何必浪费钱呢,力气不用也存不住,别人还跑去外面做卖力气的活儿呢。我们这不也是用力气换钱嘛。水牯急了,说可你才坐完月子,受得住吗?女人轻轻地说,早恢复了呢,放心吧。
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溢满胸腔,水牯不由自主地加大了车水的劲儿。一番劳作后,女人说,好胀痛哩。水牯便扭头看看女人的胸。那高挺的双胸随着女人的车水动作而颤抖晃动着,好似一对不安分的兔子。水牯像是第一次发现女人胸前的美,心想这上天也真奇怪,可以造就这么诱人的造型来。他吞下一口口水,双眼不离女人,说那你回去喂孩子吧。叫娘送过来吧,回去又耽误工夫呢。
水牯便向着家的方向,张开铜锣似的嗓门喊了几声。不一会儿,老人抱着孩子来到了田边,水牯接过女人手中的水车把,挥洒双臂,独自车水。
女人正对着月光坐在田埂上,从娘手里接过孩子,脸上顿时写满了喜悦,咯咯地逗两声孩子,便撩开衣襟,熟练地将奶头塞进孩子嘴中。
孩子似乎不领情,迅速将奶头吐了出来。女人望着娘说,不想吃呢。老人说,你来的时候才喂的奶,肚子里哪有那么多的消化虫呢?
水牯一直扭着头,看到月光下女人的身体,心里便一阵躁动。
老人将孩子抱走后,女人将滴奶的奶头往下一按,轻轻揉了揉止住奶水。水牯将左边的水车把递给女人,自己站到了右边。女人问,要换边呀。水牯说,你知道我的劲儿都在右手,这样顺手呢。略一沉默说,你看你,看到孩子那股高兴劲儿。
就是呀,难道咱们的孩子不可爱吗?
不是孩子不可爱,是你这一个多月来只顾着孩子,都不搭理我了。
女人“扑哧”一声笑着说,吃孩子的醋呢,我现在的身份不只是个婆娘,还是个娘了呢。斜眼看看水牯,又说,我有时是娘,更多的时候不还是个婆娘吗?
水牯没再接话,他从脸到胸,又从胸到脸,反反复复端详着女人,像在欣赏一尊无与伦比的精美工艺品。看得女人不自在了,问他看啥呀。水牯憨憨地说,看你呀。女人说,有啥好看的?都看了一年多了呢。水牯说,自己屋里的婆娘,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女人便不再言语,好像默认了丈夫的话。
月光给两人披上了米黄色的外衣,在地上铺就两张高低的影子,影子伴着咯吱的水车声和哗哗的流水声,忽前忽后,有节奏地伸缩着。水牯抬头看看天,发现月亮正对他含笑,在做狡黠鬼脸。毕竟数月未曾劳作,渐渐地,女人有些体力不支。水牯便让她坐一旁休息,女人坚持要车水。
水牯爱怜地埋怨说,要是你不叫我回来,早就赚够一台抽水机的钱了,哪里要这般辛苦?女人眼睛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山尖,幽幽地说,你外出打工固然能多赚些钱,可我的日子过得孤孤恓恓、寂寞无聊。前些日子你不在家,守着你寄回来的钱,过着清汤寡水的日子那才叫难受,特别到了晚上,心里空落落的呢。后面一句,说得轻飘飘的,如怨如诉。
水牯没言语。女人接着说,两口子不在一起过日子,就像吃没放盐的菜。古话说秤不离砣,公不离婆,你看这水稻,什么时候能离得开水呀?
水牯扭头看看身后,突然发现,本已枯萎的水稻在水的滋养下,转瞬间便生机勃发起来。
水牯身上沁出了细汗,便将上衣解开,发达的胸肌在月光下呈红褐色,上面的汗水犹如烧烤竹子时竹竿上的汗青,均匀而细密,月光下模模糊糊。女人问,热呀?水牯说,这会儿才开始热呢。女人便用左手车水,腾出右手去擦男人的额头。当两人身体贴近的时候,水牯摆动的左手触碰到了女人丰满的部位,感到上面湿漉漉的,不由得心旌荡漾。
水牯说,今天很闷热,人特别困呢,晚上得早点儿睡。女人脸上一阵火烧,说是呀,好久没这么累了,回去将孩子喂饱,早点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