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送来一部书稿,嘱我为之写一些文字。
这部16开本,厚达260多页的书稿收录的是吴松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创作至今的上百篇文学作品。
从大学读书期间到成为基层公务员再到领导干部,读者可以从他20多年写下的文字中,读到他人生的轨迹。
散文集分为“真情往事”“故乡物语”“山川夜话”“生活拾贝”四个单元。但内容其实还是两类:故乡与他乡,抒情与叙事。
故乡是他一生梦牵魂绕,挥之不去的意象与心结,是他心灵的根所系所在。
这些年,随着工业文明的发展,城镇化建设的无限扩大,我们记忆中的农村已不再是那种青山绿水,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情景。但是,故乡曾经的容颜却深深地刻写在我们记忆的屏幕上。
吴松笔下的故乡永远都是美的源泉,是生命的动力。
如《家乡门前两条河》吴松以工笔画式的笔法浓墨重彩地写道:“大河和小河是沿着一条崎岖的泥路蜿蜒流淌,河岸野生着一些树木,我们都管它们叫‘水翁木’,每年夏末秋初,枝繁叶茂,葱葱茏茏,枝丫长满悠长悠长的根须,毛茸茸的垂直到水面,树上长满一串串红里透黑的‘水翁子’,葡萄般大小,水灵灵,惹人喜爱。”
从人类进化史看,人类在无数次的对自然环境的选择后,以自身的生存经验,先祖们总是要逐水而居,依山筑巢。
毫无例外,吴松的家乡朗韶大坡,虽为坡,但却有一大一小两条河。正是这长年奔腾不息,流向远方的河,为儿时的他树立了最初的人生理想: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一定要走出去!
怀念故乡,书写故乡,是吴松写作的主基调之一。但是,吴松写故乡,并不仅仅停留在物的书写上。他写故乡,其实与留在故乡泥土中的亲人有关,与他记忆中的亲人无私的爱有关,与他成长路上每一朵闪烁的浪花有关。
如《蓝姨,你好!》《四爹》中,吴松对乡村的叙述,是通过一个又一个具体的人来使乡村的美是那么的丰满、那么的富有人情味。“我上大学那天,去看望她,蓝姨依依不舍的,把她省吃俭用而储存下来的三百元塞到我衣袋里……”在上世纪的九十年代,三百元是一笔巨款,而这笔巨款又是身患重病的一个普通农妇馈赠的。“四爹尤其喜欢舞文弄墨,满嘴‘之乎者也’,令村民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村中红白喜事或与笔墨有关的大小事情,都找其帮忙,他义不容辞,从不推搪。”而正是故乡村中的这些看似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给予了吴松最朴实的文学素材,使他在20多年的写作中,文字的根一直深深的扎于现实主义的土壤中。
读吴松写故乡的文字,会让读者想起鲁迅先生的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吴松自上大学离开家乡朗韶后一直在外地工作,但他的心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故乡。就如鲁迅先生一样,尽管评论界一直把鲁迅的文章喻为有“投枪”“匕首”式的檄文,但是面对故乡,鲁迅笔下仍然会流露出无限的眷念和少有的温馨。这也是每一个文学写作者,不管他走了多远的路,不管他身在何处,故乡总如一盏灯,与他相伴而行。
在《美人圆月咱故乡》中吴松用很大的篇幅写故乡。在他写故乡的风物,故乡的亲人外的一些篇章中,他以记实的文字,书写自己的人生经历;书写自己对世界、对人生的观感。这让他的写作带有一种非常明显的叙事性。
如《我与电影结伴同行》中吴松对童年时对电影的痴情的记叙:“童年观看的电影,大多是到附近大队看的。只要知道,无论路途有多远,绝对不会放过。一次听说禾田大队放电影,我便心痒痒了,可母亲说路远且难走,不让去。尽管母亲不同意,可我哪能放过难得的看电影机会呢?于是偷偷地拿着手电筒随村中的大人绕着大马岭走过一条崎岖山路,然后渡过一条河,最后走一段平坦的路到了禾田大队。”这种白描式用的叙述手法,虽然没有写因为看一部电影要付出的代价,但是从绕过一座山,渡过一条河,再走一段马路……读者可以感受到,一个曾经的乡村孩子对文化、对现代文明的苦苦追求。而这些经历,在许多文化名人的传记中也出现过。比如陕西作家路遥、诺贝尔文学奖作家莫言等。
作为一个热爱文学的人,从吴松在《我的文学情结》文中看,他从1994年发表第一篇处女作《学雷锋与社会风气》开始,到现在。20多年过去了。从大学到基层公务员再到步入领导岗位他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他从最初的社评文章进入纯粹的文学创作。尤其是在散文的写作上,他不是那种“文化苦旅”式的,以大段的篇幅去写历史,再从历史事件导入当下,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博学;也不是纵横捭阖的“大散文”,以一些空洞的大词来显示一个写作者的心胸。
吴松以一山一水,一景一物,一人一事,以最简单明白的文字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在文章中极少用典,他与许多在写作中故弄玄虚的人不同,他的文章大多一气呵成,天然而无雕饰。
从这部厚达260多页的书稿中看,吴松的创作涉及的题材很丰富。在20多年文学创作的路上,随着他人生阅历的增加,他作品的深度也随着厚度在增加。我相信,有他丰富的人生阅历与生命体验,有他孜孜矻矻的勤勉努力,未来的散文写作一定会攀上一个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