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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南美:成天守在书画馆 满脑想着做慈善

25年间向社会募捐善款、物资3500万余元,全部用于文化扶贫

2014-05-16 16:15:57 来源:深圳晚报

  爱在公园转的老人很多,但他们之中,像深圳著名慈善家、书画家、红荔书画馆馆长黄南美老先生这样有“野心”的没几个。黄南美87岁了,成天守在东湖公园,满心满脑想着做慈善,他希望给山区学童或者贫困家庭带来物质帮助,还希望用文化教化受助对象,以“真正改变他们的命运”!

  “野心”不断实现:从1989年至今,在红荔书画馆每月仅领千余元工资的他,已通过书画馆的平台,向社会募捐善款、物资3500万余元,全部用于文化扶贫。

  每帮助一所学校就和老师学生一起种棵爱心树

  最开始的时候,能给社会捐多少钱,做多大的贡献,怎么做,我都没想过。但冥冥之中有文化这个引子。

  我原来是搞书画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从上海到深圳,还是做这个。当时的深圳是国家改革开放的前沿,创建之初,文化建设是弱项。机缘巧合,我先是受命组建深圳市老龄人书画会,后来又组建深圳第一家民营文化机构——深圳市红荔书画馆。在搞书画的过程中,我看到社会上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于是通过书画去帮助他们。

  有了红荔书画馆这个平台,能帮助的人更多了。有些书画家看到我做善事,就寄来一些作品支持,又吸引了一些爱书画的善人,慢慢就做起来了。这个平台到去年已经募捐了价值3500万元的物资,还成立了深圳市红荔扶贫基金会,影响力越来越大。

  我总觉得“扶贫”不仅仅是给钱给东西,所以我们做的是“文化扶贫”,要通过这种慈善对接,给他们(受助者)思想,用文化传播爱的种子。比如帮助一个学校,我们要和学校的老师孩子一起种一棵爱心树。这棵树一般是桂花树、樟树、榕树或柏树,学校不会轻易挖掉,可以生长很久。树上做一个纪念的铭牌,种树时在校的孩子离开了,以后的孩子可以通过铭牌、通过树知道过往的故事:以前有人没钱读书,但是有人关心他们、帮助他们,这种善良就会一直传承下去。

  2011年,我们在云南帮助农民建房子,建了39户,每个新建的房子旁都种上一颗核桃树,作为感恩树。等过几年核桃树结果了,我们再把行善的人带过去,一起尝核桃,或者请这些新房子的主人把核桃寄给捐款人。

  能捐几万块帮别人建房子的人,肯定不差买核桃的钱,收到核桃肯定又会再寄钱过去,但是这样礼尚往来就沉淀了一种情感。帮人建房子是一次性的,核桃是年年结果,一来一往,代代相传,这种“扶贫”就扶出了文化。

  像陈光标那样做善事很抢眼,像他那样大方给钱的人也有很多,但我总觉得那样少了些东西,缺少文化。

  把少数民族老师接到深圳免费培训音乐美术

  我们“文化扶贫”还做了一件事——开少数民族教师培训班。把广西、贵州、湖南等全国各个边远贫困地区的少数民族老师代表带到深圳,为他们免费进行音乐、美术的培训,路费和食宿全包。

  为什么要搞这个培训呢?2001年夏天,我偶然到广西的一所小学与一所中学去办事,发现学校特别穷不说,美术教师与音乐教师基本没受过专业培训,让这些老师给学生上课,岂不是要耽误一代人?加上我自己是搞艺术的,格外相信音乐和美术对农民的价值。台湾有个村庄,一人会搞木雕,在他的传授和带领下,全村都投入搞木雕,远销东南亚和欧洲,获得了丰厚的收入。因此,我更加认为这件事非做不可。

  至于办培训班,让这些老师先当学生再当先生的这个点子,则是我从年轻时在部队时的经历得来的。我出身山区,入伍前才读了4年书,但对比很多人,已经算有文化的,于是被幸运选作教员,送去培训,再回来教别人,这段经历让我一生都受益匪浅。

  支持我的很多朋友更客观。他们讲,不管培训结果如何,让这些老师走出来,就已经算成功的了。我很认同这个观点,这些边贫地区的少数民族教师,很多之前连省会都没去过,到了繁华的深圳,回去至少可以给学生带去新的观点和眼界。湖南湘西的一位教师参加我们的培训后,回去原创了歌舞,带着我们资助的3000元路费,和学生们上了央视的舞台。一点小善,改变了一群人的命运,真的可以这样说。

  这个过程就是我之前讲的那种“爱”的汇集。2002年4月,培训班开班前,准备用来筹措活动资金的一批名家画作被人骗走。如果这时候取消培训,很可能这些老师的学生就错过了一生的机遇。幸好很多文化人士问询并加入进来:广州南国艺术学院提供老师免费授课,免费提供教室和住宿;广西都安县宣纸厂厂长给30个学员每人一刀宣纸;上海颜料厂为每人提供两盒颜料;浙江省湖州毛笔厂为每人提供6支各种型号的毛笔;广州一位少数民族律师,购买了培训人员的全部洗漱用品;深圳龙岗区政府解决了贵州和湖南学员的路费,一位美籍华裔画家包揽了广西学员的路费。

  奶奶残疾父亲过世母亲改嫁孩子怎么笑得出来

  做这些,除了我自己受益于文化,还因为我小时候极其向往得到别人的帮助。我抗战时期出生在广西武鸣县农村,小时候家里非常贫困,日军来扫荡,就完全破败了。我10岁出头时,母亲就生病去世了。

  母亲走的时候只有30多岁,最小的妹妹出生才两个月。两个多月后,小妹妹死在了我的怀里,就是因为没东西吃。我还有一个妹妹,在我七八岁时生重病死了。母亲一共生了八九个孩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弟弟。我常想,如果那时有人帮了我们,兴许母亲和妹妹们就不会那么早离开,我们一家就不会那么苦。

  去一些偏远地区做慈善时,常常会很难过。我没想到我都八十多了,新中国成立已经那么久,山区的孩子还和我童年时一样,穿得破破烂烂,冬天没有保暖的鞋子穿,非常穷苦,看到他们就看到了我自己小时候,然后真的一下子流眼泪了,一起去的爱心人士也是。

  在做慈善之前我也没想到,我们那么小的作为,就能改变孩子们的命运。支助山村小学生的标准是,一年200元生活费,但有时200元在城市里吃一顿饭都不够。所以在公园或者其他场所活动时,我一定会要多写几幅字。有晚辈怕我累着,也怕写多了不值钱,要我少写点,我说一幅可以筹300块,就可以帮助一个孩子,何乐不为?山区的小孩要攒300块钱多难啊。

  有一回我们去广西百色给一个小女孩送100元,全家都跪下了,因为家里爷爷奶奶有病,爸爸车祸去世后妈妈出走,实在太困难,对他们来说100元也是很沉重的。还有一次在云南看望一个读中学的小姑娘后,捐款的义工们与她合照,大家一直逗她冲镜头微笑,但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我问了一下情况,赶紧制止大家,别叫她笑了。

  她怎么笑得出来呢?奶奶残疾,父亲过世,母亲改嫁,家里的大小事都靠她。“你想不想上大学?”当时跟我们一起去的一个叫曾慧的年轻女士问小姑娘,等她点头后,曾慧立马承诺,只要小姑娘愿意,会一直资助到她上大学。

  文化扶贫就像一颗爱的种子会发芽会感染人

  曾慧是做生意的,那次和我们去云南是第一次跟“红荔”爱心队伍去山区。参加活动本来是图新鲜,为了好玩,但在走访的时候看到山区孩子们脚上破破烂烂,便一次性给一个乡镇小学的1000多个孩子买了新鞋。

  从云南回来后,她像变了个人,原本特别讲潮流、很爱美的女士,但之后两年都没买一件时装。她对我说:“看到新衣服价格牌的直接反应是,这些钱可以帮助多少小朋友买鞋子,让他们不受冻。”

  “文化扶贫”就像一颗爱的种子,会发芽,会感染人。曾经从深圳运物资去贫困地区,物流公司在广州中转换车,装卸的工人得知是做善事后,又自发捐了一批东西补进去。还有一位广州老太太,在现场了解情况后,提出自己贷款捐助希望小学。不管钱多钱少,一般做善事都是有余款,像她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些都让我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慈善观更有信心——我们这个社会就像一座青山,青山有很多的草木,我们做一个捡柴的人,不一定要找很高大的树,只要把山上的干草干柴收集起来,再点一把火,它就能燃烧起来。柴越捡越多,火越烧越旺。有人会说青山里有毒蛇、老鼠,社会上有腐败和不公,但我总相信不会满山都是毒蛇,而且柴火烧亮了,不说把这些毒物完全消灭,至少可以将它们驱远。

  编后

  黄南美87岁了,体力比20多年前差了很多,前几年还因为肺癌做了手术。然而,他的节奏并没有慢下来,依然守在东湖公园的红荔书画馆,除了中午睡午觉,他整个白天都在接待那些想参与“文化扶贫”的新老朋友,“平均一天有六七拨”!黄老馆长声音洪亮,“不累,不累,这个月30号,我们又要出发了”!老人说,这次将前往贵州山区,是“爱从深圳出发”的第32回,也是参与度更大的“爱从行家出发”的第一趟。

  人物简介

  黄南美,男,壮族,87岁,中共党员,广西武鸣人。1950年1月入伍,1960年转业。现为深圳市红荔书画馆馆长、深圳市红荔扶贫基金会永久荣誉会长。社会职务有:中国贫困地区文化促进会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非洲问题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老年书画协会会员、广东老年书画家协会理事、深圳市作家协会会员。

  25年来,红荔以书画馆为基地,动员社会力量,倡导字画义捐义卖义拍,用所得善款,为边贫山区的美术音乐教师免费培训,为上不起学的孩子们筹集学费。在贫穷的山区捐建希望小学、将军小学22所,捐送的物资达50余吨,合计募捐金额3500万余元。


作者:苏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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