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阜峰文笔的塔影下
文 / 郑集思
在改革开放初期侧重于抓经济,全民经商,中山的文学艺术曾经一度跌入低谷,以至“中山有绿化没文化”之调侃,且甚嚣尘上,为此,我曾大哭一场。当然,这不只是中山特例,摸着石头过河打湿鞋袜也是少不免的。这事引起上级领导重视后,调整加强了政策指导,调整完善了文化管理机构,支持了文化艺术协会和团体开展活动,增加了经费,培养和引进了人材,打破了禁区,信任鼓励创作,营造了文化阵地与氛围。釆取一系列措施之后,中山文化工作者人努力奋斗,其付出不亚于任何经济建设者和城市建设者,终于中山后来居上,再上高峰了,文化艺术创作的省内排名与经济建设排名看齐了。
中山市城区石岐的山峰最高处是烟墩山,又名阜峰。从高到低盘点中山域内一百座山头,它在名单之外。然而,它毕竟地处古香山县县治所在,人群聚集最稠密之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首善区域,让它尽可能增高一些是合符官方乃至大众心理需求的,于是山顶上便立起了一座七层花塔,陡然平添了八丈多高,登高远眺雄视一方便有了依凭。
人们把烟墩山的花塔叫做“阜峰文笔”,珠江口冲积平原上拔地冲天竖起一支蘸满浓墨硃砂的大笔,在没有当今高楼大厦的大明皇朝万历年间,想必是最嘱目的地标了,四野归中,万众仰望。建立它的初衷当然和那时的风水观有关,说它是网住了财富不让流走的两根缯栋之一,而我以为,这和香山人的文化祈盼和追求更有关,寓意崇礼尚文,教化一方。之后四百年的历史事实也的确如此,后辈们没有辜负先人的期盼,为国家为民族培养和推送出了一大批英豪俊彦。除了在政治、经济、军事方面人才辈出外,在文化艺术方面的也是洋洋大观的,除了离开家乡以全国全世界为舞台的邑人外,一直在中山这片土地上劳作耕耘文化艺术家,也是硕果累累,添彩乡邦的。本文要谈的主要是他们。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作为文学青年参加全县(当时还是县级建制)的文联代表大会时,便就听到一连串为之仰慕的名字。文学的余松岩,龙奇,刘居上,戏剧的高永、缪文森,音乐的老铁、陈锦昌、许树坚,文石耳、梁翠媛,陈远、何福友,摄影的何亷、陈棠,美术书法的李锡武、余菊菴、黄霞川、王侠君,黄剑培、胡焕良、刘大邦、梁欣基、毛公弼、黎宏忠、方成伯、马中、李君田、高植谦⋯⋯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到今的中山本土艺术创作中坚,他们经历了中山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从艺术的角度记录和表现着中山人,为中山留下了一大批带着鲜明家乡特色的艺术形象。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初期,讴歌新社会新生活是他们发自内心的真诚。当时的他们大多是业余作者,他们切身感受着新时代的温度,在工余闲暇中把所有的热爱都倾注在艺术创作中,为我们留下了那个时代的笔墨和影像。哪怕是在文化艺术遭受到摧残万劫不复的年代,出于对文化艺术的热爱和执着,荒漠年代里也没有完全放下手中的笔,在窄窄的缝隙中呵护着冬眠中的文化艺术根芽,顽强地开出几朵独特的花,在县级行政建制属于佛山专区(后来称“地区”)时,全专区十多个县中,中山的艺术创作也是名列前茅的。
到了改革开放的四十年,老一辈从束手束脚的“三突出”创作桎梏中走了出来,解放思想,放飞心灵。一方面埋首躬耕,新作不断,一方面办刊物办展览办培训班,扶掖后进。一批文艺团体应运而生,香山油画会、中山摄影学会、苔花文学社、青年读书会、中山诗社、中山合唱团、乐力合唱团等先后自发产生,从而为日后的文联改选换届和成立各个专业协会创造了条件。中山文艺、香山报、岐江文艺、沙溪文艺、菊城、稻香洲、中山画报等一批文艺刊物也就是在这个时侯复刊或创办的。
我第一次接近文艺创作圈子就是到沙溪龙头环参加创作培训班,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余松岩、何福友等前辈。大家打着背包在一间华侨老屋里就着楼板打地铺,我和何福友蚊帐挨着蚊帐。我从他们口中第一次听到曹禺先生的话剧《雷雨》,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曲折多变的故事情节,独到深刻的思想内涵,就是他们你一段我一段互相补充着,通过口头而不书面传到我的耳中,我在脑中编织着大致剧情,听得一楞一楞的。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进入创作的一拨作者是在前辈的传与承中成长起来的,我也是属于这一群体的。他们如饥似渴的吮吸曾一度断粮的优秀的传统文化艺术营养,恶补世界优秀作品的阅读学习课程,拓宽视野,提高修养,逐步成为艺术创作的主力军。随着可供发表的刊物增多,艺术创作从数量到质量的提升,让中山的作品出现前所未有泉涌。以前只要在省级报刊发表一件作品就会轰动本地文坛或影响社会的事件在逐渐减少,在省级乃至国家及刊物发表作品、办展览、出书甚至获奖都不是什么稀奇事,艺术创造与中山的经济发展同步地提升。以省文化厅每年公布的业余创作排名榜单为例,一个土地面积和人口数量在全省排名都在全省末位的城市,其艺术创作排名和GDP排名一样,长期守据第五名,甚至一度冲上第三和第二位。当然,数量并不等于质量,但起码形成了一种氛围,在氛围的酝酿和催化下,以前从未拿过的各类国家级奖项群星奖、金钟奖、曹禺文学奖、全国美协、书协、摄协等国展的入选和获奖,全国剧协、舞协等评选获奖年年都有进账。成为各国家级文化艺术协会会员的名单越拉越长,在中山图书馆、中山博雅书店或中山图书展,中山作品单独设立书柜或展线,洋洋大观。面对这些,我常常会发出今非昔比的感叹。中山县委县政府和升格后市委市政府的重视和推动,文化行政部门和文联的有效操作,这些都是文化艺术繁荣的大前提,有了这个前提,文化艺术工作者的努力就两翼生风了。
余松岩是中山文化艺术工作者的代表性人物。他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儿童文学中篇小说《海花》、《漂流的爱》、长篇小说《地火侠魂》、《虹霓》、短篇小说《追月》,散文《梅州观树》等都产生全国性的影响,长篇小说两次获得广东省鲁迅文学奖。《地火侠魂》是描写中山翠亨人陆皓东的历史小说,在史料稀缺的情况下,他大量阅读民国历史,搜集岭南民俗文化,为了一个赌博章节的描写,专门邀友人带他到葡京赌场观察了两天,只看不赌还被保安拉到一边问话。《虹霓》被评为中国青年出版社建国以来十部优秀长篇小说之一。他把自己一个江西南昌人变成地道的中山人,哪怕调到省作家协会做专职作家,还回到中山镇区挂职体验生活,有评论家认为,余松岩是改革开放时期描写珠三角农村最好的作家,他以广东三角洲地区的改革开放为背景,直面当下改革新潮和改革新人,作品既有生活真实感又有思想力度,艺术性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刷新了人们对中山的文学创作水平的认识。
何亷是中山改革开放时期摄影事业的开拓者。他从绘画成功转型进入摄影,作品《春雨贵如油》、《万里黄河一壶收》、《金色童年》先后获得了全国摄影大赛的荣誉,是本土中山人成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的第一人。何廉另一项出色的才能是他的创新能力和策划组织能力。在百废待兴的年代,他说服领导取得支持,硬是自己做木工做漆匠,以仅有的两台国产照相机为基础,创办起中山图片社,继而又成立中山摄影学会、中山摄影家协会並担任主席。何亷最具开创性的是他邀请中国摄影家协会、广东摄影家协会,政协中山市委支持主办了《祖国颂》摄影展览,这是中国首个以民间经费举办的万元巨奖大赛,展览在中国美术馆开幕那天,全国政协副主席康克清出席剪彩,轰动了国内和港澳摄影界,对中国摄影事业的繁荣产生了积极的影响。2006年,何亷被授予中国摄影家协会成立50周年突出贡献奖。
何福友,一个地道的坦洲沙田农民把民歌唱到了中南海。按现在的说法,何福友当是一个创作型歌手。其实,在中国的民歌传统中,大部分农村歌手都是自编自演的,甚至是急中生智,即兴编词,开口就唱,当场“爆肚”赛歌。何福友就有这个能耐,他唱的是之后被列入进中国非遗名录的中山咸水歌。他唱过的或自创作的歌有《钓鱼仔》、《海上珍珠容易揾》、《送郎一条花手巾》《金斗湾》、《我是沙田民歌手》等。从1958年开始,他边认字边写歌,1956年和1958年两次上京出席全国青年创作会议与全国先进工作者会议,是中山第一位省音协会员。何福友创作的作品先后发表在《北京晚报》、《人民文学》、《广东文艺》、《岭南音乐》、《南方日报》、《羊城晚报》上,被广播电台和唱片社或录制播放或做成唱片。何福友是中山传统文化的杰出继承者,是中山农民的荣耀,也是中山文化的荣耀。
《中山当代文艺名家(第一辑)》出版,
首推余菊庵、余松岩、何廉、
何福友四位名家。
高永和梁翠媛,中山文化艺术界的“一对双星”闪烁在南粤的舞台上。高永长期担任县(市)文联的常务副主席,在组织工作之余创作不懈,他是艺术创作的全能型选手,戏剧、歌词、作曲、摄影,粤曲、曲艺都拿得起。六十年代,高永的戏剧《四只肥鸡》获得了中南五省戏剧汇演的奖项,这是中山当年跨省际比赛获得的最好成绩。改革开放初期,我刚踏入创作门坎,高永带着我以小榄永宁为题材写了小粤剧《书记游街》,冲破当时的创作禁区,歌颂一个立党为公,一心为民的基层党支部书记,著名演员罗品超和刘美卿排演了该剧,反响热烈。梁翠媛是音乐科班出身的作曲家,创作了大量的歌曲,尤其是儿童歌曲,在岭南一骑领先。陈锦昌作词她作曲的《我是沙田民歌手》,借鉴吸收了咸水歌,对民歌的创新进行了成功的尝试。高永作词梁翠媛作曲的《打开咱的收音机》入选了《战地新歌》第三集,在全国各广播电台反复播放。双剑合壁,唱响全国。梁翠媛除歌曲创作外,在音乐活动方面做了开创性的工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她与黄苑联手创建了中山合唱团,这个团一直唱到今天,得奖无数,越唱越响。她率先创办钢琴培训中心推动了中山的群众文化,培养了一大批出色的钢琴人才。钢琴活动风靡中山,曾被《南方日报》称之为钢琴之乡。
陈锦昌、文石耳、老铁(林铁威)、许树坚是中山歌曲创作的“四条汉子,”。一词三曲,声应气求,合作无间。陈锦昌是文化馆干部,文石耳是村支部书记,老铁和许树坚是科班出身的教师,在他们的带动下,中山的歌曲创作在省音协的纹枰上是一颗位置重要的棋子,尤其是在中山民歌唱腔改造方面,硕果累累。陈锦昌钟情地方民间音乐,从不懂民歌到成为了中山民歌的专家。他虚心向何福友梁容胜学唱民歌,长期深入农村和歌手们同吃同住同劳动,收集积累整理了大量民歌的历史资料和素材,他分别和许树坚、老铁、黄德尧、何福友合作所创作的民歌《万众一心跟党走》、《月下轻舟泛渔歌》、《姐妹巡逻》、《水乡情》、《千船万艇争上游》,《一个埂咪睇小》等,继承、改造和发展了传统,传颂一时,几十年过去了至今还频频出现在中山的舞台和媒体上,己经成为中山新民歌经典。近年他出版了专著《中山咸水歌》,对这一项非遗作了系统的介绍和总结;文石耳是农民作曲家,当时有农民作曲家“北史南文”之说法,“史”是山西昔阳史掌元。文石耳在部队当兵时创作的《村前一块语录牌》,以及陈锦昌作词他作曲《我为祖国守海防》,唱遍祖国大江南北:许树坚是一个热情的中山民歌改革者,他学习民歌借鉴民歌,把下里巴人推上了省级和国家级的舞台,中山民歌发展史少不了他的一笔。老铁原是专业艺术团体的作曲家,回到家乡后,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助提升中山的音乐创作,把咸水歌《钓鱼仔》等作品改编为合唱,实现了咸水歌创作的新突破。他与中山词作者黄德城合作的《我们工人硬骨头》收进了《战地新歌》第四集。当时的中山音乐创作以一个阵容的形式出现,是深厚的文化传统所致,绝非偶然:陈远长期在广播电台主持音乐欣赏栏目,成立乐力合唱团,多次受邀赴澳门担任音乐节评论员,写下多本音乐欣赏或评论的著作,说他为中山市的西方古典音乐欣赏引路人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中山美术界近年呈现一种后浪推前浪的势态,而其前浪是不可小觑的。在中山美术历史上,出现过郑锦、黄苗子,古元,萧淑芳、方成、特伟、刘汉等大家,新中国建立后,老一辈的画家余菊菴、黄霞川、黄剑培、林介如、黄敏之、方成伯、潘再青、方启文、潘栋梁等是中山美术界的中坚力量。黄敏之在市一中当美术教师,曾经有一年,他的四个学生一起考入广州美术学院附中,成为一时佳话:在非常年代,黄剑培的油画《流动工厂》入选全国美展,油画《毛主席视察农村》和《打石姑娘》入选省美展:胡焕良、黄国宏、马中合作的连环画《夜闯九曲沙》、《保卫兵工厂》、《天险激战》由省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青年画家马中和黎宏忠合作的油画《样板戏到沙田》入选省展和登上了刚复刊的《广东文艺》封面。之后出现了以李锡武、刘大邦、梁欣基、高植谦、黎柱城等为代表的一大批本土力量,再加上人才流动中来了不少美术方面的新中山人,形成了现在中山美术界前所未有的阵容鼎盛。改革开放初期,刘大邦、梁欣基、马中、何锐强联袂筹组了香山油画会开展油画创作和交流研讨:九十年代初,在中国美术学院毕业后分配到新疆任教的李锡武返了回家乡工作,他以自己的造诣和影响力,大大提升了中山美术的学术质量。刘大邦不但自己到广州美术学院进修,还帮助推荐了二十多个青年美术爱好者到大专院校学习,为美术事业培养和储备了人材。在胡焕良刘大邦的组织下,一九八四年中山送作品参加新中国建国三十五周年省美展,一次刘大邦的作品《生息之地》及其他作者六件作品入选,开创了中山作品入选的新纪录。李锡武给家乡带回来大量新疆题材的作品,回乡后又创作了大量的中山题材作品,文化行政部门支持他出版了一本《李锡武油画集》,当中的《博格达峰》、《和田青年》、《饮》《迎着风暴》和《阿娣》、《红色的网》、《根》、《网中人》,无不传达出他自己说的“天南地北”两地思,其色彩、笔触、人物神情捕捉的功力,无不流露出学院派深厚扎实的功力,他获得了中山美术界的广泛尊敬,作品深受收藏者的垂青。他的写生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2010年,著名画家陈丹青,杨飞云策展的《回到写生——三代油画家写生作品》在中国美术馆展出,当中包括徐悲鸿、靳尚宜等一百个有影响力的画家,李锡武的作品《喀什维吾尔族农民》便是其中一;黎柱城则是一个完全土生土长的国画家,他突破了传统花鸟画的小情趣小格局,在繁复绵密的浓淡枯润中挥洒着他的宽广博大豪情,强烈的当代审美意趣使读者难于相信他来自一个小镇。一个没有进过美术学院的人,他的作品被列入《中国高等美术院校教学范本选》。作品《清气》在“2008北京奥林匹克美术大会中国画银奖,连续三届他受邀参加奥林匹克美术大会,代表国家分别出访伦敦、里约;梁欣基的绘画题材是本乡本土的情感采撷,他在油画和国画间穿行。油画《田园系列》获得“纪念讲话六十周年全国美术作品展”优秀奖,《城市空间之二》获得中国美协“庆祝建国六十周年上海大东方当代油画大展”优秀奖:邓铃的长卷风俗画创作是从他的二十四米长的《故园忆旧图》起步的,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每谈到香山历史题材绘画,人们总会谈到他;肖伟绘画中西兼顾,既有国画工意並用,也有油画壁画并行不悖,既有人物,也攻花鸟。年近不惑时,他停薪留职到中央美术学院攻读硕士,他的壁画作品《深夜,我们怀念远方》入选第十一届全国美展,油画《秋分,自然而然之二》获得文化部群星奖,前后十三次入选全国性油画、岩彩画、国画、壁画展览,出版专著七种,可谓获奖专业户;在中山美术界有一个独特的人物,他叫洪卫,是一个走向世界的平面设计师,设计海报,字体、服装、书籍装祯、标志、还有室内设计、家具设计,在国内国外获奖无数,奥运会,世博会、都有他的设计,连续四届获得届中国最美图书奖,常应邀到高校、到外国讲学或当评委,他是中山的标志性设计师,把中山平面设计提升到一个新的层面。近年来,廖学军、刘春潮、赵明、徐明、郑泽辉、梁静雯、龙锦营、郑志强⋯⋯一个个后劲十足,后来居上,他们是中山艺术创作最热诚最有冲劲最有希望的一波潮涌。
中山摄影界除何亷敢领风气之先外,后来者也如雨后春笋不断破土拔节拂云。吴留汉的《前线生活》、欧阳益洪的《沸腾的大地》,李旻的《渔家女》等佳作一个接一个走进中国摄协的领奖台。黄池标的《时代的变迁》以小见大反映了改革开放带来的生活变化,成为了中山首幅获得省摄影届别大赛金牌的作品,此作之后连战连捷,获得全国摄协和国际摄影节的多个奖项:梁厚祥潜心纪实摄影,多次受邀携作品参加平遥、大理、凤凰、连南等著名的影展,他作品里对现实生活的贴近本质关注,对历史的哲学层面思考,都达到相当的高度和深度,尤其他专注十五年跟踪瑶族变迁,出版了《盘古王的后代》等多本专题影集,近来他的大型摄影作品册《瑶传》又被中国民族文化出版社选中出版,为民族历史文化研究和纪实摄影实践作出了出色的贡献;张展获得广东省摄影家协会首届十大摄影家称号,登珠峰,闯南极,为那决定性瞬间备尝艰险,作品震撼人心。他被特约为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摄影师、撰稿人和策展人,被评为2009年中国十大策展人;张鉴来的《大地》获得“中国第11届国际摄影艺术展览金牌,李旻的《渔家女》获得第21届全国摄影艺术展览银牌。还有一位极少参展参赛的老摄影家路华值得我们敬佩,他坚持纪实摄影几十年,拍遍中山城乡,记录了中山各个不同时期的大事件,出版了《影像中山五十年》和《岁月沉勾》两本厚厚的集子,为中山留下了珍贵的影像资料,找寻中山历史图片无法绕得开他。目前,中山的摄影创作与时俱进呈现出空前繁荣的面貌,李英中、肖伯成、林锦洪、陈立维、文智诚、黄国辰⋯⋯可以列出一个长长的名单,中山摄影家协会的国家级协会会员数量为中山市文联各协会之首。
中山的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创作一直都是和戏剧文学、音乐文学创作联系在一起的,即是说相当部分作者都不会独沽一味,或说中山的文学作者基本上都会交错使用不同的艺术形式进行创作。梁厚祥也曾是八十年的的小说和诗歌作者。刘居上的创作形式是最多样的,他十多岁读高中时候便在《羊城晚报》发表诗歌,在小说,诗歌,戏剧、歌词创作方面都有突出的成就,多次获得省级以上的奖项,出版了《越位》、《中国文人》、《抱真集》、《我心中的地平线》等诗歌、散文、小说及文史著作共37种;龙奇是和余松岩、高永是同一辈的人,他们三人联手写了长篇报告文学《圣狮风雷》。龙奇最有影响的是以五桂山珠江纵队为题材的《堡垒户》。中山目前小说创作最活跃的是马拉,他在《人民文学》《收获》《十月》《上海文学》等刊物发表长篇小说六部,中短篇小说二百余万字,曾获《人民文学》长篇小说新人奖,广东省鲁迅文学艺术奖等奖项,他叙事的现代感突出,隐喻性强烈,让读者在世俗平凡的人物身上感受到时代的脉动,从他的语言你会触摸到他的另一个身份——诗人。郑万里的本职是报社总编辑,他的创作成就主要在报告文学上,出版有长篇报告文学《中国灯都》、《梦回东方》中短篇报告文学《珠三角启示》 、《一个死囚的生命历程》、《千万港元大劫案》等十多部、有文学评论专著《诺贝尔文字之魅》、《纷繁世界的背影》以及散文集、和新闻理论专著。获得过《中国作家》杂志年度优秀长篇作品奖和年度作家奖及多项国家级省级新闻奖。他的作品视野开阔,切紧贴热点,大气雄浑。阮波以艺术评论活跃于文坛,还写得一手好散文,她思辩严密,切入角度独特,以散文的语言入评论,理性为骨感性为肤,让人阅读有愉悦感。她在《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的评论版,以及《文艺报》、《中国作家》、《读书》、《中国文学研究》、《舞蹈》等多种核心期刊发表作品,已出版《阮波自选集》、《返回身体原点》等十多部作品。林凤群是当年青年读书会的创始人,曾任《香山报》主编,创作多为散文,出版散文、报告文学等类型专集十多部。近年着迷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研究,并成为专家。中山文学创作的新军相当强大,正在以“新竹高于旧竹枝”的姿态一新中山的面貌,余丛、刘春潮、倮倮、黄学礼、王晓波、吴丛垠、谭功才、欧阳小华等等等等,恕我难于尽数,留待他们自己总结。
高永当然是中山的标志性编剧,余松岩也曾和陈锦昌、程锡铭合作了粤剧《白浪滩》的创作。程锡铭改编了龙奇的巜堡垒户》的独幕歌剧发表在复刊不久的《广东文艺》。缪文森在改革开放初期,撑起中山传统大戏粤剧创作的半边天,中山粤剧团那时演出的不少剧目都出于他的笔下。李正思长期在文化馆工作,他的创作侧重戏剧方面,他的电视剧《童年》,小戏作品《清气》、《文武续亲》都获得了省一级的奖项,话剧作品《梦卡拉OK》更是获得了文化部群星奖;罗欣荣也是以戏剧创作为主,间有歌词和曲艺作品,《扶贫媳妇》、《国医第一刀》、《谁重要》等作品次第三回收获文化部“群星奖”和广东省“五个一工程奖”的荣誉;赵幼云集编导演于一身,她的小品《永远的微笑》编导演全包,小品《小翠》和大型话剧《寄往春天的快递》则编导双兼,先后多次获得文化部“群星奖”、中国曹禺戏剧奖以及广东戏剧曲艺金奖等奖项。戏剧作品擅长写意,细腻入微,在商业性侵蚀舞台的今天,她的文学性显得特别鲜亮;黄卓荣是中山的,“故事大王”,数十年来,计有8件故事和14件戏剧作品在省以上文艺创作评比中获奖,四十多件戏剧作品登上舞台,出版了故事集《三回头》和戏剧集《花开的声音》。在本世纪初香山粤剧团成立后,在邓志驹的带领下,创作出一台又一台新作品,根据余松岩长篇小说《地火侠魂》改编的大型粤剧《血沃共和花》,获得了广东省艺术节演出的多个奖项,结束了中山几十年没有大型戏曲在省级以上获奖的历史。接着又推出大型粤剧《南国菩提》,不但又拿下省戏剧节的奖项,还受邀到澳门、新加坡、马来西亚和美国演出,这个作品对南粤题材的关注、对传统艺术的坚守与弘扬、以及敢于突破的创作精神得到业界的嘉许,得到观众和佛教界的欢迎,连演不歇。
中山市文联第九次代表大会召开,
为重振中山虎威吹响文艺号角。
为写本文,我向中山市书法家协会顾问伍志强了解中山书法界的情况,他是中山书协连续两届的副主席兼秘书长,是一个出色的书法家,也是一个称职的秘书长,他给我一份《1980年—2018年中山书协会员获奖入展情况一览表》,洋洋洒洒A4纸17页,着实吓我一跳。原谅我无法一一展现,只有撮要表述。这个表的第一行是1980年余菊庵作品入选第一届全国书法篆刻展,第二行是1991年黄衍增、王侠君、卢德铭入选中国书协成立十周年书展,第三行又是余菊庵,入选全国第一届行草书法篆刻展。这几位都是中山书法界在上世纪下半叶的成名人物。名单往下便是一年比一年条目多人物多奖项多了,伍志强、骆培华、李武耀、魏育贤、方成伯、贺溪阳、龙锦营、蓝昭城⋯⋯“江山代有才人出”,“岁岁年年斗物华”。中山书协中的国家级会员数量排名中山文艺协会的第二位。纪光明工作的最后任职是广东省书法家协会常务副主席,他原是中山文联的常务副主席,他的一直强调线条质量,以清雅劲健的线条和点线面虚实呼应多变的谋局形成了独特的风格。2007年入选“中国美术馆第二届当代名家书法展”‘《书法》杂志评其为“2007年中国书坛十大大年度人物”,并曾分别担任第四届“中国兰亭奖”和第九届“全国书法篆刻作品展”的评委,出版有《纪光明书法集》和《纪光明书宋词行草卷》;黄衍增的书法亦篆亦隶,温厚敦正,朴拙入古,得趣天然。先后应邀在广州、北京、上海举办个人作品展览,出版有《香山翰墨》、黄衍增书法集》、《黄衍增诗书画作品集》、《书法简明教材》、《三珠树》等近十种专著,並热心培育青少年,传艺后生;李君田是余菊庵的忠诚弟子,以余氏书风为根,兼收並蓄各门各派,书画印并举,篆隶草相融势雄力沉,气阔胆壮,敢变能变,不泥一格,有的作品倘不看署名,常误为他人。近年还独力办起《余菊庵“四绝”艺术馆》以弘扬余氏艺术;骆培华出生学习和工作在文化之乡小榄镇,小榄是曾承办过“全国首届小榄杯县镇书法大赛”的文化之乡,骆培华自小得到浓厚的传统文化薰陶,眼高手勤,钟情宋朝的尚意书风,一派文人气息。作品曾在文化部群星奖的“全国群众美术书法摄影优秀作品展中获得铜奖,多次入选中国书协等全国性书法大展。骆培华书承乃父,与其弟骆建华联手推广书法进校园,不仅组织小榄书家对青少年培训,还邀请名家开坛说艺,牵头成立和赞助“小榄印社”,为翰墨传承走出了一个小榄模式。
中山的文化人与时俱进,中山的文化艺术创作从数量到质量也在与时俱进。创作者们以自己的耕耘抒发着对这片土地的挚爱,丰富着人民的精神生活,提升着这个城市的文化艺术品位。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创作者们的视野宽了,从当代关注到近代乃至古代,从脚下土地关注到了全国全世界;艺术形式丰富了,从以前小戏小品曲艺歌曲到今天的漆画、雕塑、长卷风俗画、大型戏曲和话剧等;创作队伍大了,统计截止至2018年底止,市文联下属各协会,拥有国家级会员200名,省级会员685名,与往日国家级会员三名 四名,省级员三四十名来比,中山话叫“蚊与牛比”,队伍的实力对作品的质重和数量产生出决定性的影响;获奖的级别高了,份量重了,传播的范围广了,从以前作者口头念叨的发表演出展览以“过岐江”为目标,到今天不仅跨南岭,还过长江黄河,还走出伶仃洋越过太平洋。登上央视和北京舞台展览馆,发表在国家核心期刊,获国家级奖项世界级奖项都不是稀奇事。以前在省级报纸发表“一块豆腐干”而轰动全市文坛内外的历史成了今天回忆的笑谈了。市委宣传部每两年有一次本市创作出版的优秀图书的评选,我当过几届评委,面对着摆满会议桌的百十本新书,我由衷地慨叹当年的“豆腐干”。就在撰写本文时,市作协一位副秘书长把《关于“第五届香山文学奖”提名作品的公告》发给我,独立成书的就有十一本,能不感嘅系之?
窃以为,中山文化艺术的繁荣与以下几个至关因素息息相关——首先是市委和政府的重视。这是套话却不是废话,是真话而不是瞎话奉承话。我曾任职文化行政部门和文联的相关岗位,但我也是一名作者,有切身体会。有这的经历的人可记得,在改革开放初期侧重于抓经济,全民经商,中山的文学艺术曾经一度跌入低谷,以至“中山有绿化没文化”之调侃,且甚嚣尘上,为此,我曾大哭一场。当然,这不只是中山特例,摸着石头过河打湿鞋袜也是少不免的。这事引起上级领导重视后,调整加强了政策指导,调整完善了文化管理机构,支持了文化艺术协会和团体开展活动,增加了经费,培养和引进了人材,打破了禁区,信任鼓励创作,营造了文化阵地与氛围。釆取一系列措施之后,中山文化工作者人努力奋斗,其付出不亚于任何经济建设者和城市建设者,终于中山后来居上,再上高峰了,文化艺术创作的省内排名与经济建设排名看齐了;其二是城市发展需求因素。一方面是文化艺术欣赏者的需求,物质生活改善了,精神生活也需同步赶上,中山的舞台、展馆、书架、媒体都需要丰富多样的产品。另一方面是创作者想表达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两种需要,一供一求,共同作用,激发出一个繁花竞放今天。只有文化艺术的足夠强壮才能撑起一个城市的身体。回忆上述那些曾经的调侃,我认同文化艺术创作繁荣与否事关一个城市的文化形象的观点,作为参予者,感触太多了;其三是社会经济长足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保障。俗话说,钱不是万能,没钱则万万不能。创作需要投入,各级各类的展示平台建设也需投入。这一点大家都容易明白,不再展开赘述;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一点就是改革开放这一个大前提,它所缔造的时代,所营造的气候,所创造的条件是前所未有的,倘没有这个前提,后面的推理就不存在了。
行文到此,回翻前段,一不小心写出来的文字似乎成了一个官式的总结汇报,而写真正的总结的不应该是我,也不可能是我,担重肩弱力薄,写起来也无快感,只有勉强。早已知道中山出版的李锐锋先生交给的任务绝非美差,它时间跨度大,涉及人事多,很多事情我不了解或知之甚浅,写作时间不足一个月,急就之章,怎么写也总有遗珠之憾,怎么评价也只是管中窥豹。在中山的文坛上,我是个即将成为过去式的人,关注的自然更多的是旧人旧事,对辈出的新人认识不多,而这般文章往往容易被读者或当事人求全,这个我是明白的。我曾劝过朋友不要独自写那些什么什么史之类的文章,多一句少一句都不好处理,而自己却扛不住李锐锋先生之说辞,一头陷了进去,硬着头皮就写下这些了。本文定位重点是介绍老一辈和各协会主席以及个别有特点的作者,这些人的代表性虽然不是准确无疑,但在无法达至面面俱到的情况下,好歹也算有个平衡标尺,有个说法。要说明的是,这非官方授意,乃个人孔见而已,倘若取舍失度,顾此失彼,挂一漏万,有失轻重,万望大家理解海涵。在此先向各位艺术界朋友和读者朋友预先鞠躬致歉!
不谦虚地说,我介绍的这些,不是写多了,绝对是写少了。中山今天的文化艺术创作已经站在一个历史最高点上,我坚定地相信中山文化艺术的明天会更好,只会站得更高,不会辜负时代,只会层楼更上,不会失礼前人。春夏秋冬朝午晚,烟墩山阜峰文笔的塔影如时钟指针般轮转着,祝愿其所向之处,妙笔生花,花飞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