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在全党开展党史学习教育的热潮中,我带着学习党史的感悟,回到了老家兴宁市罗浮镇新南村,在自己出生的革命老屋,重温留在这里的红色家风,在赓续传承中汲取前行的力量。
老家地处粤赣边陲的一个小山村,四周崇山峻岭,这里虽然不是卧虎藏龙之地,但在90多年前,曾是兴宁县革命委员会所在地、属于东江兴宁革命根据地,著名革命烈士罗屏汉曾经率领工农红军,在这里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斗争,给这片土地留下了光辉的红色印记。
驱车回到村里,远远就望见老屋。老屋好像一位退伍老兵,笔挺着腰杆,守护着村庄的安宁。走近老屋,墙上挂着“中国工农红军五十团独立营兵工厂旧址”的牌子,犹如老兵胸前的荣誉勋章,印证着老屋的革命贡献。回到老屋,我心生敬意,备感光荣。
老屋是普通的砖瓦房,却因多出半边阁楼,显得与众不同。小时候听祖父讲过,当年村里来了一批工农红军“打土豪、分田地”,在老屋自制步枪和子弹,加建阁楼是为了观察远处敌情。得益于土地革命,外迁入村、人单姓小的祖父分得了老屋。他一直心存感恩,常常会哼唱几句山歌“土地革命好主张,打倒土豪一扫光。烧废田契和债务,没收土地并岭岗,免租免债又免粮”,教导我们不要忘记共产党。
苦难的岁月,不忘党恩的情怀,砥砺了祖父老实本分、乐于助人的品格。村民之间有什么矛盾,都乐意到老屋找祖父调解。祖父自创了一套“枪眼调解法”。他总是耐心听完村民诉说,不急着劝解,而是先带他们看看老屋墙上千疮百孔的枪眼,劝说村民要珍惜共产党战士不怕死、一枪枪打出来的好日子,接着于情于理劝导村民,矛盾很快得到化解。我停下虔诚的脚步,抚摸着残旧的墙体,祖父当年的动情劝说犹在耳畔,引人深思。
受祖父的言传身教,父亲甘守清贫、立志读书。高中毕业后,他当上了村里的民办教师,后来通过进修,调到圩镇中学任教,也加入了共产党。平日里在往返圩镇途中,父亲和村民们一样受尽“路难行”的苦头。有一次因雨天路滑严重摔伤,他痛在身上、记在心里,利用教学之余给上级部门写信争取修路,请来村里革命烈士后裔商量,把当年村中11人献身革命等史实写进信中,很快便引起政府部门重视,不久村里的路便实现了水泥硬底化。
汲取老屋的红色力量,父亲不断追求进步。后来,他被镇委镇政府选中成为一名宣传干事。1993年的一天,父亲在《羊城晚报》“花地”版,看到毛毛的连载文章《我的父亲邓小平》中,提到一位失散老红军钟亚庆。出于对新闻的敏锐,父亲连忙来到罗栋管理区的七娘垇,找到村里的老红军钟亚庆,经过详细交流和核对史料,确认了这位老人正是毛毛文中的失散红军。父亲随即以代笔形式采写了《一段往事——忆六十年前与小平同志共事的革命生涯》,刊登在了《羊城晚报》。后来,父亲通过深入挖掘走访,采写了《小平同志送我一支枪》《深情有寄处,岁月献荧屏——记中央大型文献纪录片〈邓小平〉拍摄前后的钟亚庆》等系列文章,相继在省市报纸杂志发表,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不仅革命老人钟亚庆得到了党组织的身份认定和关心慰问,罗浮革命老区也得到了更多领导和媒体的关注。
随着改革春风吹拂,苏区百姓生活越过越好,我们家也搬到了圩镇。小时候每年春节,父亲总要带我回老屋贴春联,“唠叨”过去的事,叮嘱我珍惜美好生活、用心读书。如今站在老屋门前,凝望着旧春联,我才真正懂得,这是父亲对老屋家风的深情寄思和用心传递。
此行以一名共产党员身份重回老屋,别有一番感触。站在老屋中央,仿佛闻到当年紧张的革命气息,似乎浮现革命战士铸造枪弹、奋勇杀敌的画面。驻足闭目,静心凝神,任由思想在积淀着革命精神的老屋里深刻洗礼。
对我而言,老屋不仅是一处革命旧址,更是一处精神源泉。曾经,在这座老屋里,革命先烈为了老百姓奋勇杀敌,祖父为村民调解矛盾,父亲为村里争取修路、积极宣传苏区,这些都是留存在老屋的红色基因和珍贵家风,值得我用心去领悟和传承。